魏无羡蹙着眉不说话，蓝忘机以为他身上难受，一手稳稳端着托盘，另一手扶着他道：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
回到房间，蓝忘机把托盘里的菜一样一样摆到桌案上。魏无羡心不在焉地坐下，拿起筷子开始吃。

(资料图)

蓝忘机看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，担忧道：“不合胃口吗？”

魏无羡无精打采道：“我想吃桂花糕。”

蓝忘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，道：“我去买。”

魏无羡咬着筷子含糊地点头，不敢看蓝忘机。

蓝忘机跨出房门后回头看了他一眼，魏无羡已经放下筷子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
蓝忘机轻轻关上房门。

门“吧嗒”一声，魏无羡的心猛地一跳，等蓝忘机的脚步声慢慢远去，他连忙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扇。

他承受不起也回应不起蓝忘机的感情，只能当逃兵了。

魏无羡的身影如同矫健的黑猫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。

蓝忘机带着桂花糕回来，在房间前站了一会儿，还是缓缓推开门。

房里空无一人。

多年前的场景重演了。

蓝忘机慢慢走进去，将手中尚温热的糕点放到桌案上。

今夜有风，吹得窗扇“哐当”作响，蓝忘机心中刺痛，静默良久。

魏无羡飞快回到盟主府，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绵绵。

绵绵诧异道：“这是？”

魏无羡语焉不详道：“我得罪了蓝忘机，他要是找上门来，你把信交给他。”

蓝忘机肯定会找他，他想对蓝忘机说的都在那封信里了。

绵绵有点疑惑，还是听从魏无羡的吩咐。

魏无羡当即逃之夭夭。

绵绵带着一点歉意把魏无羡留下的信交给蓝忘机。

蓝忘机知道魏无羡花心，也听过不少关于魏无羡的风流之事，即便如此，在和魏无羡相认后他仍执意要魏无羡回应他珍藏了十三年的感情，并在魏无羡回答“自然作数”后彻底沦陷。

如今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来找魏无羡，希望自己在魏无羡心里和其他人有那么一点不同。

绵绵把魏无羡的信交到蓝忘机手上，蓝忘机迟疑着不敢打开，生怕这些年来的深情错付了。

“魏无羡……去哪了？”蓝忘机捏紧那封信，哑声问绵绵。

魏无羡对蓝忘机的态度与过往的所有人都不同，可惜自己当局者迷。绵绵心中叹息，告诉了蓝忘机魏无羡的去向。

蓝忘机拱手向她道谢。

“阿羡，你喝太多了。”孟瑶皱着眉停止抚琴，起身把魏无羡手上的酒盏拿走。

魏无羡手一偏，躲过孟瑶朝他伸过来的手，笑嘻嘻道：“阿瑶莫不是舍不得你的美酒？”

孟瑶无奈：“我是舍不得你，豪饮伤身。”魏无羡躺着的贵妃榻下凌乱的歪着几个小酒坛，都是他亲自酿的烈酒，寻常人一坛的量都撑不住，魏无羡喝了五坛。

第六坛已经打开被魏无羡喝了一小半。

孟瑶叹气，道：“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，借酒消愁愁更愁。”

魏无羡已醉了七八分，醺然道：“哪有什么愁要浇，人生苦短，今朝有酒今朝醉罢！”

孟瑶知道魏无羡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，无奈地去收拾地上的坛子。

“阿瑶。”魏无羡突然道：“你说，真有人会对一个萍水相逢一无所知的人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吗？”

孟瑶一顿，反问道：“你又招惹了哪朵桃花？”

魏无羡不说话只是笑，心道不是桃花，是一朵了不得的兰花，扎根了十三年，越开越盛。

魏无羡笑着笑着突然在贵妃榻上滚来滚去，烦道：“阿瑶我娶你吧。”

孟瑶头都不抬：“哦。”

魏无羡更烦了：“你怎么这样？”

“你要怎样？”

“啊啊啊啊啊……”魏无羡疯了似的怪叫起来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，忽然拉起孟瑶的手往外面走去。

孟瑶措不及防被他拉着走，惊讶道：“干嘛？”

“给你赎身。”

“开什么玩笑？”孟瑶不知魏无羡在闹哪一出，想挣开魏无羡，无奈力气没有魏无羡大，被魏无羡一直带着向一楼大堂走去。

魏无羡此时身处兰陵城中最大的青楼，孟瑶的住处离大堂有一段距离，魏无羡脚步不稳却坚定地拉着孟瑶去找鸨母。

此时大堂里进来一个冰冷疏离气质出尘的白衣公子，姑娘们少见如此出尘之人，纷纷上前搭讪。

大堂里一时间人声鼎沸，连二楼花厅里的少爷姑娘都被惊动了，通通出来倚着栏杆看热闹。

有人朝他吹了声口哨。

蓝忘机此生从未踏足过这样的地方，纸醉金迷，信香交错放浪形骸，让他眉头不自觉蹙起。

“春娘，春娘！”大堂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，穿过嘈杂的人声，在蓝忘机耳边响起。

蓝忘机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那处。

醉醺醺的魏无羡找到鸨母春娘，指着孟瑶道：“我要娶他，你开个价。”

春娘哭笑不得：“魏公子，您在说笑呢？”

“我很认真。”魏无羡举起他拉着的孟瑶的手，当着春娘的面开始十指紧扣。

孟瑶快翻白眼了，没好气道：“我说你——”

斜刺里蓦地伸出一只手，紧紧抓住魏无羡的手腕。

魏无羡吃痛，朦胧醉眼看向抓住他的人。

“为什么？”蓝忘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
魏无羡身上全是酒气，抬起他和孟瑶十指相扣的手对蓝忘机笑道：“我要娶他。”

孟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，魏无羡拿他当挡箭牌不是一次两次了，这人肯定是魏无羡最近招惹的桃花，先帮魏无羡再说。

孟瑶“含情脉脉”地看着魏无羡道：“我和他两情相悦，决定成亲。”

蓝忘机眼中闪过痛色，道：“你我之间，算什么？”

魏无羡醉糊涂了的模样，笑得残忍：“哪个男人不逢场作戏，蓝公子这般玩不起吗？”

魏无羡几乎整个人靠在孟瑶身上，迷蒙道：“我记得让绵绵给你信的，你没收到？”

魏无羡嘀嘀咕咕道：“不应该啊，绵绵不会这般没谱。”

他还想说什么，却一副随时要闭眼昏睡过去的模样，俨然醉得不轻。孟瑶看向蓝忘机，仿佛听见蓝忘机眼中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。

可怜。孟瑶低叹。

但是转念一想，被魏无羡渣过的人多了去了，他能可怜几个？孟瑶便不再多想，扶着醉醺醺的魏无羡回他的院子。

蓝忘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，转身离去。

那封信一直贴身放在蓝忘机怀里，蓝忘机此刻拿了出来，自虐般打开了。

魏无羡信上写着：我自不思量，你莫思量我，将你从前与我心，付与他人可。

蓝忘机明白了，于魏无羡而言，他和过去曾经给过魏无羡欢愉的人没有任何不同，不过是缘来相聚两厢情愿的寻欢作乐。

如今魏无羡轻易抽身，他却被卷入深深的泥沼，越陷越深，无法呼吸慢慢窒息。

他果真深情错付。

未完待续

（羡羡是个逃避感情的大猪蹄子）

注：信中词出自宋代谢希孟《卜算子·赠妓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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